Bientôt: [書摘] 那些我們沒談過的事 Toutes ces choses qu'on ne s'est pas dites

（繁體中文版）

「你應該可以料到，像這樣的新發明一定會引起一些道德問題。我們認為有一點很重要，儘管機器人精密靈巧，也不可以讓我們的客戶百般依戀。人死後繼續與世人溝通的方式已經有很多種，譬如說遺囑啦，書啦，聲音或是影像錄製。我們設計的機器人可說是很創新，而且最特別的是，它具有互動功能。」安東尼說的興高采烈，就好像他正在說服一個買主。「我們的目的只是讓即將逝去的人有個比紙張或是錄影帶更完美的方式，好轉達他最後的意願，或者是讓家屬有機會能和所愛的人多相處幾天。但是我們也不能讓生者將感情寄託在一具機器上。我們也從以前的經驗中吸取教訓。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有一陣子，製造商推出的嬰兒洋娃娃很成功，結果許多擁有者就把它們當成真的嬰兒看待。我們不願意看到這種不良現象再度發生。因此，決不可以讓人在家裡永遠留著父親或是母親的複製品，儘管這個主意很誘人。」

P.69

如果死去的人，以實體的形式再度出現在眼前，生命是否就有重新對話的機會，偷來的六天，能改變多少差點寫下的結局。

「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沒有他的日子，我早就學會獨自生活而不需要依賴他。」
「親愛的，就算是從來沒見過親生父母親的小孩子，遲早有一天也會體會到追本溯源的需要。對養育他們、疼愛他們的領養者來說，這是件很殘酷的事，不過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如果我們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那在人生的旅程上會很痛苦。所以說，妳要是必須去做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冒險旅行，而這旅行能讓你瞭解妳父親是誰，能和解妳的過去和他的過去，那麼就去做。」
「你知道的，我和他之間沒有很多共同的回憶。」
「也許要比妳想像的還多。就這麼一次，忘掉妳那個很令我欣賞的自傲心理，去旅行吧！妳要是不為我，那就替我一位很好的女友而做。哪天我會介紹她給妳認識，她是一個很好的媽媽。」
「她是誰？」朱莉亞的口氣帶點嫉妒。
「是妳，幾年後的妳。」
「史坦利，你真是個很好的朋友。」朱莉亞邊說邊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毫無功勞，親愛的，是茶發揮了功效！」
「麻煩你跟你的越南朋友說，他的茶的確具有驚人的療效。」朱莉亞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假如妳真的很喜歡這茶的話，我會幫你買幾盒，留著等妳回來。我是在街角的一家雜貨店買的！」

P.88-89

我不知道，但人生有這樣的機會真的是奇蹟，在故事進行了三分之一，朱莉亞決心（也許只是說不出口）要去旅行的時候，我是這麼想的。這是奇蹟。

朱莉亞，我們兩人的愛情是誕生在我倆之間的不同，誕生在我們每天早晨醒來時，心裡又再度湧起的探索慾望。說到早晨，妳永遠無法知道我花了多少個小時在看妳睡覺，看妳微笑。因為妳睡覺時在微笑，可是妳自己不知道。妳無法知道有多少次妳依偎在我懷裡，嘴裡說一些我聽不懂的夢話。一百次，這是正確的數目字。

P.179

然而奇蹟不是時光機，也不是任意門，無法就這麼回到過去，抹去既成的事實。

「朱莉亞，妳要徹底明白，我們不能在充滿悔恨的回憶中過日子。幸福需要有心裡踏實做為基礎，哪怕是那麼一點點。妳必須自己做抉擇。我以後不能替妳決定事情，再說，長久以來就已經不是如此了，但是妳要小心孤獨，這是很危險的伴侶。」
「你呢，你體驗過孤獨嗎？」
「我經常和孤獨在一起，假如妳想知道有多久，那我告訴妳，有很久很久了，不過我只又一想到妳，就可以驅走孤獨。應該說，我現在對某些事情有所覺悟，當然是稍微有點晚。不過我沒什麼好抱怨。大部份像我這樣的蠢蛋都不會有什麼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哪怕這好事只是前後幾天而已。哦，對了，這是很中肯的字眼：我一直很想念妳，朱莉亞，現在我怎麼樣也沒辦法挽回失去的光陰。我像白痴一樣讓時間流逝，因為我必須工作，因為我認為我有義務，我有一個角色要扮演，然而我生命中唯一的真正舞台是妳。好了，我的廢話說夠了，妳也好，我也好，我們都不像是嘮叨的人。我很願意陪妳去揍一頓克納普的屁股，讓他把實話說出來，不過我很累，再說，就跟妳說過了，那是屬於妳自己的生活」

P.286-287

如果可以有奇蹟，讓過去的錯過可以有再一次的機會，沒有完成的人生功課也會讓這個奇蹟變成再一次的悔恨。

「在妳童年時代，手電筒有沒有熄滅過一次？」
朱莉亞感到很困惑，答到：
「沒有。」
「可是妳從來就沒有換過電池……我的朱莉亞，妳對愛情懂些什麼，妳從來只愛反射出妳美麗形象的人。妳正臉看著我，跟我談談妳的婚哩，妳的未來計畫，妳發誓看看，除了這趟出乎意料的旅行之外，沒有一件事能影響妳對亞當的愛情。只是因為有個女子摟著竇瑪斯的腰，妳就無法替自己的生活定個走向，那妳怎麼能說妳對竇瑪斯的所有情感和他的生活意義都瞭解得很清楚呢？妳要我們開誠布公地談談，那我想問妳一個問題，而且希望妳誠實回答我。妳最長的愛情前後維持多久？我不是在講竇瑪斯，也不是指妳心中幻想的愛情，而是指實際體驗過的。兩年、三年、四年、五年，大概吧？沒關係，有人說愛情可以維持七年。好，妳要誠實回答我的問題。妳能不能前後整整七年完全把自己奉獻給一個人，把所有一切都給他，毫無保留，毫無恐懼，毫無疑心，同時心裡知道，這個妳最愛的人會把你們共同生活的一切忘得一乾二淨？妳能接受他會把妳的關懷和妳的愛撫完全遺忘，同時能接受他在害怕空虛的天性下，有一天會用責備和悔恨來彌補這個遺忘。在知道這些是不可避免的情況下，當妳心愛的人口渴，或是做了一個惡夢時，妳還能有力氣在半夜中起床嗎？妳願意每天早晨替他準備早餐，關心他的白天活動，讓他得到消遣，當他無聊的時候說故事給他聽，唱歌給他聽，他必須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時帶他到外面走走，哪怕天氣非常寒冷。接著，晚上到了，妳能忘記自己的疲勞，坐在他床邊安慰他不要害怕，跟他描述他將來會離妳很遠的未來生活嗎？如果妳對每個問題的回答是『是』的話，那原諒我低估了妳，妳是真正懂得什麼是愛。」
「你說的是不是媽媽？」
「不是的，親愛的，我說的是妳。我剛剛跟妳形容的愛，是一個父親，或是母親對孩子的愛。……
「你想想，要擁有多深的愛才能學會把你們當做生活的中心，心裡卻清楚知道你們將來會把幼年生活忘得一乾二淨，也知道你們未來的生活會因為我們沒有做好而受苦，還有，我們也知道無可避免的那一天會到來，就是你們離開我們，為自己擁有自由而感到驕傲的那一天。

P.298-299

如果不能敞開心胸面對自己，人生的課題會一直出現，永遠學不會也無法前進。

「我馴服了孤獨，那需要有無法想像的耐心。我走遍世界各地的城市，尋找妳呼吸的空氣。有人說，相愛男女的思維總有一天會會合，所以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常常在問自己，當我在想妳的時候，妳會不會也在想我。我去過紐約，在街道漫步時很希望能看到妳，可是心裡又很害怕真的會發生。有好幾百次當我看到一個人以為是妳時，當一個女人的身影讓我想起妳時，我的心臟好像要停止跳動一樣。我於是發誓再也不要這樣苦戀下去了。這是瘋狂之舉，不可能將自己完全忘懷。時間過去了，我們的時間也過去了，妳不覺得嗎？妳坐飛機之前有沒有想過這問題？」

P.323

即使兩個人重逢，一樣相愛，時間不一樣，愛也會不一樣。

「妳跟竇瑪斯在一起的那天晚上，結果如何？」
「柔和，溫暖，神奇，但清晨的時候卻很哀傷。」
「我親愛的，我是在說有關性方面的事。」
「柔和，溫暖，神奇……」
「那妳還一直跟我說妳不知道妳在哪裡？」
「我現在在紐約，亞當也是，而竇瑪斯今後在很遠的地方。」
「我親愛的，重要的並不是要知道另外一個人在哪個城市，或是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而是要知道，在把我們和他維繫在一起的愛情中，他有多少分量。錯誤是不能算數的，朱莉亞，只有我們親身體驗的生活才算數。」